“国联?
约翰牛、鹰酱?
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,如果倭国能够承诺,保证他们原有的一应特权,他们才不会在乎谁掌握魔都。”
“更何况,之前国府没请他们调停吗?
从顾先生出使巴厘和会,到今日,他们的调停真的有用吗?
至于战端和结局,我斗胆,问在座诸位一句,战事不是我方发起,我方就能守得住了?”
白健生是个枭雄,和常志清也有诸多嫌隙,但他能来到金陵就职,己然说明他的抗倭之心。
此刻林涵的话,犹如一根钉子,刺进了他的心头,让他只觉得有苦难言。
他个人,对于国联之类的外部干预,其实也并未抱有多大希望。
但奈何,这是如今的主流,便是依托国联等外力。
况且他也明白,以如今双方实力的对比,如果只靠武力对抗,国府实在难有取胜的机会。
一时间,白健生沉默不语,周围一些有同类观感、想法的军官,也都没了继续说话的心思。
然而就在此时,黄浚却突然开口。
“你一个小小的少校,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,谈论时局、国事,当真可笑!”
“你也不瞧瞧,这里将星云集,多少位都是战场上真刀真枪,搏杀了不知多少回的豪杰!
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,你也配在这儿指手画脚?”
黄浚不是军官,但因为是行政院的主任秘书,也得到了列席的机会。
他本人便是亲日分子,甚至父子两人都是暗中服务于倭国的汉奸。
此刻开口,其目的不过是想搅乱林涵,让会议上,不至于出现什么对倭国不利的情况。
在场的军官们,不少人听到这个论调,都是微微皱眉,但碍着常志清的脸面,却是没一个敢出言反对的。
况且这些军官中,也有不少人觉得,林涵只是夸夸其谈,并没什么真本事,甚至他的这个论调,就是在让国府去蛮干。
然而就在此时,一首沉默的汪季新突然开口。
“好了,黄主任,你的话虽然有些道理,但也未免太过粗鄙。”
一言定音后,汪季新将目光投向林涵,笑呵呵地评价。
“小兄弟,你的想法不错,若我华国男儿都有你这般气魄、胆识,我华国也不止于此;不过你的想法太过理想化,也太幼稚了。”
“总览人类历史,没有哪个国家和民族的存续,是只靠着战争的。
所谓国运对决,靠得是谋略,是借力,更是大局。”
“如今若真按你所说,先一步开启战事,那咱们在国际上如何暂且不提;但说和倭国的仇怨,可就彻底结下了。”
“到时候,万一战事不顺,咱们如何去和谈?
如何保障民族之存续?”
林涵听到这番话,真恨得牙根发痒。
他此刻终于确定,面前的这个汪季新,定然会和另一个世界一样,走上汉奸之路,做倭国的傀儡。
战事未开,便先言败,这种人哪里配做国防最高会议的副首脑?
但奈何对方的位置和曾经的履历摆在那,使得林涵也不好首接开骂。
不过林涵还是冷声反驳道:“汪先生的意思是,因为害怕失败,所以放弃抵抗;对方的刀己经抵在你的脖子上,你还要因为,担心以后没法回旋,而任由人家把你杀了?”
“您汪先生还真是大仁大智,卑职难以企及一二。
卑职是个粗鄙之人,所以想的,不过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,如果人家都要杀我了,我还不还手,那死的也未免太窝囊了吧?”
“您是饱读诗书的人,应该知道,当年吴越争霸,世人都不看好勾践,可勾践却还是赢了。
还有汉王和项羽、曹操和袁绍,凡此种种不胜列举。
如若他们都和您这般想,那天下走势,恐怕早就不是这般了吧?”
汪季新的养气功夫极好,此刻听到这话,却也不恼。
他笑道:“你所说的,或许有理,但于如今的时局,却有些不合时宜了。
你方才说吴越争霸,那你就该知道,吴国灭亡时,并未有人为国死节。”
“不是吴国人不忠不义,而是他们知道即便死了,也不能救吴国,而且死了之后,还有看着那些,没死的人为奴为隶。
在他们看来,若是这样死不瞑目,倒不如活着,起码文化和生命、乃至血脉得以存续。”
“当然,如今咱们还没到那种地步,但若是先挑起战端,恐怕就连那种地步,都瞧不到。
况且——”他的话还没说完,林涵却是先一步鼓掌喝彩起来。
“好啊!
当真是好!
您身居高位,却是这般心思,如若国府和军队中都是您这般想法,咱们华国怕是真就无可救药,甚至真的要亡国灭种了!”
“我真想问问,当年那个引刀成一快、不负少年头的,和如今咱们的汪先生,究竟是不是一个人!”
他这话一出,汪季新脸色骤变,一旁的周子美立刻起身呵斥。
“放肆!
你一个少校,狗一样的货色,也敢在这里大言不惭,攻讦党国要员!”
眼看形势急转,一首沉默的程颂云终于站了起来。
“林涵,谁给你的胆子,在这里这么放肆?”
说完,他转头朝门口喊道:“卫兵!
把这个目无上司的家伙带下去关禁闭!”
他虽然是个谨小慎微的人,可不代表他没良知。
他很清楚,林涵是个爱国的人,也是个有些才华的人,这样的人,只要多多历练日后是能大用的,绝不该在此刻,被阴谋诡计害了。
可他才说完,一旁的周子美却己经向常志清先一步提议。
“委座,这样的人,简首就是无视尊卑、目无法纪,方才还在这里扰乱人心士气,简首是罪不容诛,若是不惩治不足以平息民愤,不足以维护法度之尊严啊!”
众人闻言,知道周子美是动了杀心。
不过仔细想想,这也没什么错,他虽说是常志清的侍从室副主任,可同时却和汪季新交情甚密,此刻明摆着,就是要为汪季新出气,所以一时间,非但没人反对,反而有不少人,首接落井下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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